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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宫琴与野斫的问题 — 摘自《蠡测偶录集》郑珉中
2015/7/12 21:33:15 来源:本站 编辑:管理员


传世古琴概括起来存在着两种不同的风格:第一种是经过与唐琴标准器比较确定下来的真正唐琴。标准器共有3件,第一张是清宫旧藏朱漆隶书至德丙申款的“大圣遗音”,第二张是李伯仁旧藏刻太和丁未隶书款的“独幽”,第三张是诗梦斋旧藏的“九霄环佩”。这张“大圣遗音”与锡宝臣旧藏九嶷山人定为鸿宝的、刻至德丙申隶书款的“大圣遗音”风格特点完全相同,它们无疑是中唐琴的标准器。“独幽”也被九嶷山人定为鸿宝之一,其浑厚不及“大圣遗音”,工艺特点与中唐琴相同,有晚唐年款,自是晚唐琴的标准器。“九霄环佩”的工艺特点无不与至德丙申款的中唐琴相同,而浑厚过之,且又经古琴家、音乐史家认定为盛唐雷威之作,腹槽特点亦与宋人的记载相合,把它作为盛唐的标准器是不成问题的。以这三张琴作为标准,经过对比,在所见传世古琴中与之风格特点相同的盛唐琴有 3张,中唐琴8张,晚唐琴5张,共计16张。其中朱漆的3张,黑漆的4张,其余都是栗壳色漆。这些特点相同的琴,绝大部分都是过去的古琴家已经肯定了的唐琴,不过他们是将这样的琴定为宫琴,即唐代宫中的御制琴,对于与之风格不同的琴,仅仅凭腹款题跋、木质声音、断纹漆色、琴面圆厚而又久经传说者,一律定为唐琴中的民间野斫,即唐代的商品琴。唐琴究竟有没有宫琴与野斫之分?它们的区别究竟在于何处?这是鉴定唐琴必须分辨清楚的问题。从上述与标准器风格特点相同的唐琴来看,它们的式样并不统一,即便是一种样式的琴,在某些方面也并非完全一样。如汪孟舒先生所藏的“枯木龙吟”与原李伯仁旧藏的“飞泉”,两者都是“连珠式”,且都是晚唐琴,但放在一起就可明显看出二者在某些部位的宽窄上有所不同。再如锡宝臣旧藏的“大圣遗音”与上海吴金祥先生所藏的“九霄环佩”,二者都是伏羲式,造型完全相同,且都是至德丙申款的中唐宫琴,而它们的腹款一个是刻的,一个是朱漆写的,其铭刻也不相同。九霄环佩题名是篆书,池下大印是“清和”;大圣遗音题名是行书,大印是“玉振”,而且池旁还刻有四句隶书铭文,可见同时代的所谓宫琴也是各不相同的。今天经过研究,在这16张风格特点相同的琴中,既有宫琴,也有野斫,即当时的商品琴。这样说,二者又区别何在?它们的区别主要是在腹款上。从宋人记录的唐代雷氏琴腹款来看,其内容包括年月、作者和制作地点,亦有一种是仅仅记了一个地名的,可见当时民间制作的商品琴腹款体裁如此。而这种腹款多为墨笔书写,古代的墨书腹款流传至今,字迹已经模糊不能辨认,而成为一张无款的唐琴了。如李伯仁旧藏的“飞泉”,在《今虞琴刊?古琴征访录》中还记有一行墨书“古吴汪崑玉重修”款,而今过去了半个多世纪,虽然反复观察,琴腹中的这行款字却已踪迹皆无,这证明墨书腹款年久的确会湮灭无存的。这种无款的唐琴,才是真正的唐琴野斫。另外,在风格相同的16张唐琴中,4张有隶书四字腹款,3张是至德丙申,1张是太和丁未,这种腹款仅仅记下了一个制琴的年代。其中至德是安史之乱,明皇幸蜀,太子即位于灵武后所更年号,丙申即肃宗至德元年;太和是文宗年号,丁未即太和元年。带有这种腹款的琴,显然是新皇帝即位之始制造的乐器,应是宫琴无疑。再从这16张唐琴背面的铭刻来看,除两张后漆重刻和一张宋人所刻外,有铭文者仅4张,其余都是池上刻名,池下刻一方大印。在4张刻铭文的琴中,四句的占3张,八句的仅1张。四句的第一首是:“巨壑迎秋,寒江印月。万籁悠悠,孤桐飒裂。”第二首:“峄阳之桐,空桑之材。凤鸣秋月,鹤舞瑶台。”第三首:“大圣遗音,浑然天成。万籁悠悠,神骇鬼惊。”前两首都刻在有“至德丙申”4字腹款的“大圣遗音”上,第三首之琴虽未见腹款,但铭文内容、风格和气派亦与宫琴特点相合。另一首八句铭文则为:“高山玉溜,空谷金声。至人珍玩,哲士亲清。达抒蕴志,穷适幽情。天地中和,万物咸享。”这些铭文都是原刻,而八句铭中的“至人”、“哲士”、“达”和“穷”,显然不是宫琴铭文所宜有之词,而且它恰又刻在李伯仁旧藏的唐无款“飞泉”之上,从而更加证明无款确是唐琴野斫的标志。前人把以上具有相同特点的琴定为唐琴,称之为“鸿宝”,是完全正确的;而把它们不加区别地笼统定为唐代宫琴,则无疑是不正确的,因为还有商品琴(即野斫)在其中。过去古琴家定为宫琴的唐琴,实在是传世古琴中的真正唐琴。